此刻，英国人对全球合作与多边主义或许有了更深的体会。
对英国人来说，即将到来的12月可能不像往年那样“甜蜜”。距离圣诞节还有2个多月，成千上万英国民众就加入了采购大军。据《泰晤士报》报道，尽管今年他们“出手”早了很多，但仍不能保证买到心仪商品。一家进口哈利·波特周边玩具的伦敦公司表示，全部库存已销售一空，圣诞节前都不会有补货。英国财政大臣里希·苏纳克承认，政府正在“竭尽全力”缓解供应链问题，但并没有“魔杖”。雇不到人、出不了货、安不了心……在每年最令英国人期待的圣诞节前，英国缘何陷入这样的僵局？
食物去哪了？
在英国人眼中，没有传统食物的圣诞节算不上真正的圣诞节。今年，他们对过不好节的担忧尤为强烈。英国肉品加工协会发言人乔恩·黑尔说，每年12月英国人期待的季节性特色菜可能缺席今年圣诞餐桌，包括“猪包毯”点心、火腿和约克郡布丁。英国家禽委员会预计，今年圣诞火鸡产量将削减20%。早在10月初，抗议者就聚集在曼彻斯特召开的英国保守党年会会场外，高举着写有“圣诞节我们只想要‘猪包毯’”“拯救我们的培根”字样的标语。《纽约时报》称，想要了解英国人对当前供应短缺进而影响圣诞餐桌的担忧，只需前往距离伦敦东北部约两小时的西蒙·沃乔恩养猪场即可。年，生意兴隆的沃乔恩是英国年度养猪户。但今年，他却无奈地感叹前景黯淡。屠宰场工作人员不足，使得加工的生猪数量比往常少。而在运输环节，司机同样短缺。在市场上，为消费者准备肉类的屠夫也越来越少。
由于屠夫和司机人手不足，沃乔恩先生可能将不得不扑杀部分生猪。图源：纽约时报
英国全国生猪协会警告，由于缺乏屠宰场工作人员，约有12万头生猪正囤积在农场中。市场上，猪肉紧缺；而在养猪场，大量生猪正囤积“养膘”，等待被扑杀。如果这些问题持续，沃乔恩可能不得不在11月底开始扑杀他头猪中的一部分——一头猪每周生长约15磅（约合6.8公斤），一段时间后就会因为太大而错过最佳出栏时间，不适合再加工。在66岁的沃乔恩记忆中，上一次事情变得如此糟糕还是20世纪90年代末爆发疯牛病的时候。“现在真是一团糟。这是一场灾难，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结束。”事实上，缺货的不只是圣诞相关产品。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，近几周来由于货车司机和专业工人短缺，英国各地超市货架上出现了缺口，鸡蛋、牛奶和烘焙食品等主食也面临零星短缺，燃油供应同样出现问题。
在英格兰哈彭登的一家超市，一名消费者望着稀疏的食品货架。图源：路透社
英国国家统计局一份调查了约个家庭的报告显示，每6个英国人中就有1个人表示最近几周无法买到某些基本食品。22岁的梅里姆·马赫迪上个月从意大利搬到英格兰东南部的科尔切斯特上大学。她说，即便是在英国最大的连锁超市乐购也很难买到必需品。“像意大利面、水果罐头这样的食物都不见了，每天都是如此。”
工人招不到？
疫情暴发前，大多数顾客会亲自来提他们的圣诞树。而现在越来越多顾客选择快递服务，但人手不足加剧了快递预约难度。在苏格兰邓弗姆林，圣诞树销售商马修·科里正号召他的顾客提供送货服务。“如果顾客自己来提树，并顺带将另外一棵送到附近的人家，我会给他10英磅折扣。”科里说，“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朋友们，一些人哈哈大笑，而另一些人觉得客人们会帮忙，特别是当他们知道我有多绝望的时候。事实上，客户也了解当前全球用工荒，所以我相信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提供帮助的。”科里也有一些送货司机，今年他还尝试在各地做广告，招聘额外的员工来加强送货力量，但没有成功。他说，去年大量订单已经应接不暇，而今年会更忙。“和其他企业一样，我的员工非常短缺，但我不能让人们过一个没有圣诞树的圣诞节。我别无选择，只能跳出常规思维想办法。”相比科里独树一帜的解决之道，一些公司选择了更传统的应对方法：减少供应、提高价格。总部位于英国德文郡的里弗福德有机食品公司总经理詹姆斯·麦克格雷戈说，他们缺少大约40名员工，占公司总数的16%，其中屠夫特别难找。为了应对人手短缺，公司可能会在圣诞节前后减少销售产品。
马修·科里（左）和孩子们在哈本庄园。他的公司每年出售大约棵树，而这些树由西洛锡安哈本庄园的查理·斯普韦（右）提供。图源：BBC
麦克格雷戈坦言：“如果看不到燃料和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得到改善，我们很有可能将部分成本转嫁给消费者。”在东苏塞克斯郡，奥克菲尔德农场主凯西·马丁同样为燃料短缺而发愁。怎么办？“我们只能撸起袖子，深吸一口气。”据《纽约时报》报道，为寻求快速解决问题，名军事人员前往炼油厂，帮忙向加油站运送燃料。其中约一半人驾驶民用车辆，其他人提供后勤支助。《每日邮报》称，随着英国供应链危机持续，圣诞节期间政府将不得不征召士兵来驾驶大型运输车。
“脱欧”没朋友？
不少英国人认为，“脱欧”应为当前的困境负责。欧洲工人外流导致破坏性的劳动力短缺，英国人在投票决定与欧盟决裂时，并没有意识到对企业的危害会有多大。当前英国诸多行业都面临着工人短缺的问题，许多企业主认为，这是因为英国退出欧盟后实施了更严格的移民政策。英国政府前不久表示，已将数千份外国工人在英国工作的临时签证延长至明年前几个月。但经济学家指出，因为供应链的每个环节都存在短缺，所以临时签证作用很有限。伯明翰大学教授罗伯特·艾略特表示，政府在培训货车司机方面投入不足，新人无法接班，愿意从事这一职业的年轻人也非常少。随着全球经济复苏，各地海运需求迅猛增长，港口拥堵，“缺货”也成为摆在其他欧美国家面前的难题。中国在制造业及电商领域的成就，让西方国家看到了希望。一家法国进口商直言，他们正想方设法让来自中国的玩具尽快抵达欧洲。而旋涡中心的英国，如何既脱得了“欧”，又留得住“人”？此刻，英国人对全球合作与多边主义或许有了更深的体会。
出品深海区工作室
撰稿王佳烨
编辑深海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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